写给抗疫战中农民工的一首诗

早就想给你们写一首诗

但却不知道从哪里落笔

在繁忙的流水线上

在苦累的建筑工地

在幽黑的矿井之下

在繁华的饭店酒肆

在家政

在环卫

在保安

在快递

哪里最脏

哪里最累

哪里最苦

哪里最险

都离不开你

我天天都能看见你那熟悉的身影

我时时都感觉到你与城市同呼吸

但你似乎从来都不是城市的一员

就像只是为这个城市志愿奉献的

我看见过你

面色黢黄

衣衫褴褛

手里拿着工具

疲惫地倚靠在公交车道里

我知道

那是你刚刚下班正赶回租住地

我看见过你

穿戴整洁

风驰电掣

骑着电动车

风里雨里

雪里霾里

奔跑在城乡的各个角落

为人们送去物品信件各类家居快递

我看见过你

有时推着轮椅

车里坐着行动不便的老人遛弯晒太阳

悠闲散步

我看见过你

有时推着童车

车里躺着幼小的孩子

喂奶饲水嬉戏

像妈妈不是妈只是阿姨

我看见过你

在医院的走廊里

在病患者的床榻前

你来回的奔走劳作

你不是医院编制里的任何一员

但却超过医院任何人都没有的工时

我看见过你

在午夜后的灯光里

在太阳还未露头的晨曦里

在日落后的月色里

你蹬着三轮

操着扫把

仔仔细细把街道上的垃圾清理

我看见过你

在我们的小区里

在机关大院岗台上

在企事业单位门口边

在写字楼酒店公寓门口

你是不是警察的“警察”

你是不是警卫的“警卫”

你身上的那身不是制服的“制服”

我知道你的名字

为了社会的安宁和稳定

你必须站在这里

……

当然

我还知道

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农民工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贬义还是褒义

但我却知道

你们的名字里含有的苦水泪水血水要比我们多得多

你们得到的薪酬尊重尊严却比我们低得低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背井离乡

抛妻别子

仅仅为了那不高的收入

我知道你们几乎所有人

都没有什么“三险一金”

更没有什么老了的退休待遇

我知道

国家的每年所有文件里

针对你们的每年几乎都有一次

那就是不能拖欠你们的工资

你们都有父母妻子儿女啊

你们自己也一定会老去

明日

我不知道

你今天的拼命是否就是为了积蓄明日的乏力

啊——

有人说你们卑微

有人说你们粗俗

有人说你们猥琐

有人说你们自私

有人说你们不洁

有人说你们土气

然而我说你们伟大

付出的很多

得到的很少

尤其是在这次新冠肺炎抗疫的战役里

你们表现出来的大无畏精神

同样配得上英雄二字

也许有人说我抬高了你们

也许有人说你们都是为了经济利益

但我不否认

也不能否认

他们的雪里雨里

疫里毒里

就是为了赚取比平时高的收入

他们的日里夜里

风里尘里

是为了多挣一点微薄的工资

他们的惊里怕里

生里死里

就是为了用今天的牺牲换取明日的一点点积蓄

但你想过没有

如果不是他们

超市可能就会关闭

市场将变为空圩

垃圾可能堆成大山

门禁出入就会失序

米面粮油可能不济

我们很多的人可能都会饿肚皮

当然我也知道

在抗击新冠疫情的战场上

有无数人歌颂白衣天使

有无数人赞歌警察同志

有无数人把颂歌献给了官员

有无数人给志愿者以崇高敬意

有无数人把爱心献给了八方逆行的医疗队伍

但我还是想写一首诗

把我的关心关爱同情和赞扬送给你们

——我的农民工姐妹兄弟

我知道

你们穿行在抗疫第一线的风里雨里

没有踊跃报名者的豪言壮语

我知道

你们奔波在抗疫第一线的毒里疫里

没有援鄂战士出征时的口号声骠厉

我知道

你们同样在抗疫前线的战场或工地

但有多少人关心过你

记得过过你

我知道

你们风餐露宿

困顿难息

没有高喊过“我是党员我来上”

“武汉加油”

“湖北加油”等句

但我知道

你们身着并不完备的装备

仍冲锋在抗疫战“烽火”里

战斗在为民生活服务的战场上

疫病群里

垃圾场里

人聚众处

你们也是逆行者队伍里的一员啊

可谁又给你们逆行者应该有的赞语

当然我也知道

你们没有组织

没有固定职业

没有严格纪律

没有业绩考核

没有升职晋级

你们就是一群劳动者

凭力气吃饭

凭手艺得利

从不企望发家致富

从不梦想封妻荫子

当然我更知道

你们出来就是为了挣钱

风里雨里

雪里水里

雾里尘里

毒里疫里

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

我知道你们家里有年迈的父母

有上学的孩子

他们都指望着你们拿回足够交的学费医疗费

还有将来养活老去的自己

当然我也知道

他们的每次出家

他们的每次出行

他们的每次出班

他们的每次出程

都有被传染的危险

都有不测的乌云风际

那怕万分之一的一次病疫

可能就是一生贫苦寒敝的自己

他们不是公职人员

没有职责职务职业道德所囿

他们完全可以不去

他们不是这个员那个员

没有宣过誓发过誓

危险的钱完全可以不挣

但他们不能离开啊

他们不能不去

哪里挣钱多哪里去

义无反顾

舍生忘死

就是为了挣钱

为了自己

尽管他们的想法很自私

尽管他们的想法很无耻

难道他们不怕万一

怕啊

甚至比任何人都怕

他倒下来就断了家里的油米钱

他塌下来就折了家里的顶梁柱

但不敢不能不去啊

我真的不想为他们唱赞歌

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事迹可炫耀

没有什么可敬可佩的成就可入史

他们的大多想法是自私的

非高尚的

但我还是觉得

应该称他们为英雄

因为不是他们的牺牲

无数收治新冠肺炎的医院何以速盖起

大量方舱医院如何得迅成

医用垃圾如何得清理

宽阔的马路如何得清扫

居民生活用品如何能得到

防控疫情的措施如何得以行

如果不是他们

就连无数死者的遗体也会堆积成山

我们的城市一定会

由空城变成“死城”

我们真的应该为他们唱一支赞歌

我们真的应该为他们写无数诗行

我们真的应该为他们的付出而感恩

我们真的应该为他们的命运而痛惜

尽管有多少人看不起他们

鄙视他们

骂他们“要钱不要命”

但我还是要为他们写一首诗

称他们为抗击新冠肺炎的英雄

尽管有很多人可以为领导的讲话而喊破嗓

也不愿为这些卑微者说一声同情的语

2020.02.25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