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樱花繁盛时
阳春三月,万物竞发。岸柳扶风,桃杏吐蕊;春水骤暖,鸢燕凌空。
这便是春天送给人们的盛宴,难怪历代文人们都爱聚汇在这时光里,饕餮这醉美的风景。
春日赏花,历来是骚人墨客们郊游踏青、遣兴宴饮的春日颐行。余非墨客,但却爱逸跑颐行,四处游走,京城公园无不留下屣痕,郊野胜景少有不印履迹。
京城春日胜景百多,八达岭之山杏,平谷之花港,香山之桃花,明城墙之梅花,昆玉河之春水,昆明湖之游舫……但论赏花名声最响者,当玉渊潭之樱花。
樱花者,品种以数百种计。不知从何时起,人们一谈及樱花,便多言日本。谬也哉!据载,樱花本产自吾邦,喜马拉雅山便是其祖庭。秦汉便有人栽植,引入苑囿,有唐之后引入日本。经杂交,改良,嫁接,培植,衍生,今以日本东京为最多。故,要说樱花之多,当数日本为翘首也。
北京樱花散落不一,随处可见,到处都有。然能成其规模者当数京西玉渊潭公园是也。近二十年来,每值三四月,“到玉渊潭看樱花”便成为京城一大民俗。趋者无数,慕者若鹜,趋者成林,日达十数万众。
近年京城环境治理大步向前,初见成效,蓝天逐年增多。加之今年春早,一般四月才盛开的早樱三月中便葳蕤了。
正逢樱花盛开之际,天清气爽,万里澄澈,轻风和煦,暖阳拂面。于是,携老妻到玉渊潭一游,不负这大好春光。
玉渊潭滥觞于辽金,成型于改开。旧时这里只是达官贵胄们隐逸雅趣的遣兴之所。随着朝代的更替,早已破败。徒留下隰塘野树,渚沙狭湫,湖淤流塞。解放后,配合永定河引水工程,旧湖得浚,水道得疏,倒成了近郊难得的一处湖光水色风景。
这里面积宏大,水面淼阔,垦湖广达十几公顷。园侧西北侧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引种日本山樱,其后又陆续从鲁、滇、黔、浙引种,达十多个品种,两千多株,为北京之最。每当春天樱花盛开之日,慕者纷至沓来,遂成京城春日一景。
入西门迆东踯躅前行,两侧碧桃、连壳、海棠、樱花,参差其间;夹岸旱柳如烟,垂柳泻绦,银杏高擎,白杨窜天。正绿肥红瘦,荡漾春风,夭夭其华。路上游人如织,繁若闹市,摩肩接踵,难书其盛。湖里游船迤逦,舟舸竞渡;波光潋滟,倒影旖旎;鸳鸭嬉戏,蒹荇浅露。中央电视塔在水中波涟里跳舞,游鱼落英在烟树霞光里泛影。此美景也,能不醺乎?
这时的公园已经是人的海洋,樱花的世界,人的海洋。
玉渊潭樱花苑樱花品种繁多:山樱、染井吉野、八重红大岛、杭州早樱、关山、一叶、普贤象、松月、有明、郁金等等。当然了,樱花与任何花木品类一样,也有早晚开花之别,而这几日正是早樱染井吉野开花繁盛之时。
染井吉野听名字便知是从日本引进的品种。此花初时灿若敷粉,未几旋白,若堆雪团云,缟衣粉盖。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簇簇团团。远眺,若白云在空,绯光缭绕;近观,如粉羽张展,蝶飞蜂旋。观之,擅藻灼辉,揽霓闪韵;抚之,柔枝细茸,萼筒柄管;思之,疏朗自在,溢霞流彩。其色也兮,烟霏云敛;其容也兮,自在耸然;其气也兮,高彪傲然;其意也兮,日晶山川。
倏而,微风过处,枝摇花翻,落英缤纷,若羽若绒,扬扬洒洒,飘飘浮浮。落在地上,像星星缀落草坪;飘在空中,似隆冬初雪落地。远而望之,皎若春日升霁霞兮;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清波兮。琼姿艳逸,婉容绰约;曳雾弋鸢,回风吹雪。难怪古诗有云:“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山樱如美人,红颜易消歇。”
余徜徉在樱丛花海中,顾盼流连。春天的暖阳总是给人以暖意的馈赠,撩诱着人们走出户外,享受它对万物的催发或重生。
斯时斯地,斯花斯景,怎能不使人陶醉、心悦、情生?不揣冒昧,我立即坐在木凳上诌诗一首,以记此行:
花海人海踵连踵,
樱丛树丛肩并肩。
雪色茫茫接天际,
湖光盈盈起霞烟。
2019.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