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叟自嘲

——今晚发生在老夫身上的故事

中国有骑驴觅驴之笑话，曾撩逗过无数孩童，更笑折过许多大人的腰肢。其真事有乎没有乎？不得而知。笑话者，智者所编，痴者如我者思不达彼，曷知之？

然今日(元月23日)发生一事，却使吾自觉痴钝，是呆乎傻乎愚乎老乎？顿觉余生不多。羞于人笑话，又唆于诱性痴者一乐，愿自曝其状，自诩为《痴者自嘲》，逗你一哂一讽一嘲足矣。

今日因孺孙晚六点有课外班，便早早吃罢了晚饭。酉时时分，余便如往往朝出晚归的“别野”走。积于新近恶习，出宅门便打开手机，寻到名下收藏的《蒋勋细说红楼梦》。今天听的是第125集，说的是《红楼梦》第21回宝玉清晨“撞”黛玉、湘云闺房后的故事。虽然本回无事无非，但曹雪芹的刻画人物性格和心理的功夫绝对了得。诸闺媛姝秀们或主或从，或仆或奴，他们的一笑一颦，细微处却写的绘声绘色，袭人的“吃醋”，黛玉的傲骨，湘云的无忌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使人如茹其景。台湾作家蒋勋的《细说红楼梦》最近很火，倾倒了无数《红楼梦》爱好者。据说蒋勋的声音是林青霞的半片安眠药，虽然林青霞于我来说，长的什么样也不知晓。

听着听着，便走出了电梯，往公交站走。我之所以称之为“别野”去，是远离市区的一爿蜗居，亦即郊外的陋室。从市里的家去，需近一个小时车程。余已经习惯了，早上出来到儿孙处当“小时工”，晚上吃罢晚饭便独处一室，或写或画，图个自在。

楼下不远便是公交站，出小区门，右转，走出大约有50米，习惯性地摸摸口袋，带手机了没有。现在世人什么都可以忘记，别说爹妈了，即使恋人亦然，唯独手机，似乎已经成了世界上与人与己最无法割舍的情种。

余习惯性地一摸口袋，手机没有，出门怎能不带手机，何况我要宿在外面？毋庸犹豫，便返回小区，复又回到楼内，踏上电梯。扣门。

妻听见有人扣门，遂打开门，见是我，便一脸惶惑地问：“怎么又回来了？拉下什么了？”我说：“手机忘带了，可能在屋里床上，你给我拿来。”

一直贴在耳朵边的手机里，蒋勋的台湾腔国语在不停地讲，听得入迷，早忘了手中的手机。妻一见我此状，立即大笑：“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一瞧，自己正骑着“驴”。亦大笑，惊呼：“吾老矣？还是痴矣？抑或呆傻乎？”

此非笑话，而是发生在吾今生今夕的事实。遂复下楼，走向公交车站，全无旁人，听一路蒋勋细说《红楼梦》的精彩，送我入梦。

2019.1.23